何謂文學創作?

雖然大學主修中文,但面對這個問題我似乎也沒有具體而清晰的答案。腦海中的想法散合、散合⋯⋯,總是無法聚攏,形成清晰的畫面。或許先不思考文學,我嘗試追溯我與中文的關係。

忘卻何時與中文結下不解之緣,只記得中二時那個夏天我幾乎每一天都呆在家附近的圖書館,從開館到閉館,只有吃飯的時候回家。其餘時間都在圖書館捧著金庸,從經典的「神雕三部曲」到較少翻拍成電視劇的《連城訣》我一本也沒有放過,生怕看漏了什麼絕世武學。當時多麼希望自己能學會「吸星大法」,如此一來小說中所有武學都能盡為己用,那個同學敢得罪我就讓他嚐嚐「打狗棍法」。

或許就是這個夏天吧!我還沒有智能手機,妄圖用武功顛覆世界。世界最後沒有被顛覆,而命運也沒有將我推向「武途」,而是帶我走入中文這條不歸路。

鋪路搭橋,公式框架缺一不可,文憑試下的中文不能仗劍闖江湖,更不能太過多愁善感,有酒今朝醉。醉,最後換來的只有兩行淚。放榜的時候你望著中文,中文望著你,「相顧無言,惟有淚千行。」文憑試的好處就是讓我更理性,所幸我並不抗拒理性。於是整個高中我都在訓練「議論文」,學習如何搭橋鋪路,強行將例子貼合觀點,如橋身與橋身接駁,讓車順利通過。

如是者我對此鋪橋搭路的技能引以為傲,大學讀了中文教育,此刻我猶如洪七公決心將打狗棍法傳給黃蓉,所謂傳承不正是如此。直到大學二年級讀了「創意寫作」,我才發現以前所學「絕技」完全派不上用場。當下我彷如《連城訣》中武功盡廢的狄雲,被挑斷手腳筋,有冤無路訴。草草應付完功課,自此對文學創作也沒了想法。工具書、心理學書佔據書櫃,科學才是明路。

我以為自此不會再與文學深交,然而低谷時還是蘇軾「長恨此身非我有,何時忘卻營營」、「人生如逆旅,我亦是行人。」更能觸動我的心,使我焦慮的心平復,在被電子產品包圍的生活中找到一扇窗。我才發覺內心對文學還是不能忘懷。但到底什麼是文學創作,我嘗試在大學結束前找到答案。偶然看到大學電郵中為期一星期的「創寫營」,我沒有過多猶豫,帶著疑問推開門走了進去。

「寫下去就能找到你的答案。」

「文字的堆砌與技巧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作品想要表達什麼?」

「找到自己的節奏,感受自己的身體與風格。」

「減法才能夠幫你找到最重要的事,但仍需要堅持才能夠成功。」

「你想表達的到底是什麼?為什麼要用這種形式?」

「堅持」和「作品想表達什麼」這兩個想法在「創寫營」時,一直在我腦海迴盪。回顧過去,我就是想一蹴而就,總是不曾堅持,想要直接得到答案,公式與框架更能滿足我。妄想學會「吸星大法」將世間絕世無學據為己用。孰不知道每個擁有絕世武功的人都經過辛勤苦練,才創立自己武學與門派。

何謂文學創作?沒有既定答案,但若要尋找屬於你的答案,唯有堅持一路,只有寫下去才能夠發現你想要表達什麼。所謂文學創作,或許如人生般是一場「逆旅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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